[TLOU] Happy Father's Day

涉及二代剧透,

非常ooc,尤其是艾莉。设定是旅途结束后艾莉一直跟乔尔关系还很好,满足私心。



他不是圣人,这是他自己极其清楚的事情,也不能算是个好爸爸,说不定早就失去做一个父亲的资格了。除了将一把瞄准镜尽量校准好的狙击枪放到她手心里,他还能给她什么呢?他把枪从背上卸下来,改成背上一把手工吉他,小心翼翼地背着穿过热闹的黄昏小镇去找艾莉,那算是他少数能放到她手里的好的东西。

他觉得艾莉要是知道真相,一定是会怨怼他到死的。这丫头跟他一样,脾气固执暴躁的像块臭石头。莎拉的温柔性格和母亲如出一辙,这样一想,艾莉简直是那个更像自己的女儿。他不确定她越长大会不会性格更跟他相似,那可真是要了命了,镇上不需要两个只知道杀戮的臭脸。不过,乔尔觉得艾莉也许比他更像个圣人,一个小圣女,愿意踏进火里头去拯救世界上其他所有的人。可他不是,他认定自己是个强盗、杀人狂、走私犯,哪怕是再来一次,他也要把那些大唱赞美歌的信徒屠杀干净,再手伸进那献祭的火里,把他的小姑娘拽出来。

他偷走了艾莉,也自知这是成年人对孩童的一种剥削,强行扭曲了她的意志,把她的愿望偷偷扯下来撕掉,赋予给她另一种人生,即使这不是她想要的:此时此刻在汤米的镇子上,艾莉和同龄人聚会、打雪仗、玩那些过家家似的恋爱。不明真相的艾莉用所能用的方式百般对这位忘年旅伴友好与体贴,毕竟在她眼里这是一个受过创伤的老男人,乔尔自嘲地想,而艾莉再怎么说也是个善良的姑娘。

灯火通明的小镇逐渐舒缓了他紧张的神经。他帮忙搭建蔬菜暖棚、蹲在畜棚里喂小鸡、帮挪去新房的女人们扛家具。早晨,他还常常参与扫雪的工作,好让去上小学校的孩子们别摔倒。吃完晚饭,他还将剩下的鸡胸肉再在锅里煮烂一些,拎出去给门外守着的一条流浪的老黄狗吃。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,这条老狗的三条崽子都丧了命,它的眼神就一直是湿漉漉、哀戚戚的。还常常被小孩子们打,也不反抗了。乔尔把门廊上的灯打开,好让老狗在寒冷的夜晚能睡在那里。艾莉平日和同龄人们一起住在青年聚集的汽车旅馆,一到周末就跑来和他一起住,周六早晨如若下雨,她必定在门廊上遇到那条老黄狗。而老狗看到她,总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,愧疚地溜走。隔壁的瑞秋阿姨说,艾莉是个小丫头,跑来和老乔尔站在一起,让那条狗想起自己的崽子来了。艾莉就站在门廊上朝老黄狗喊:“嘿,回来,你什么都没做错呀!都是因为冬天太冷了!”

社会性确实是个慢慢改变人的东西。他不再是穿越一个又一个隔离区、横穿美国大陆上的一个孤魂。社会性让他变得软弱了,那个似乎可以作为他女儿的女孩子则持续地在降解他,让他更加地心软。他怜惜小鸡、怜惜狗、怜惜一小部分的人。这简直是完全不正常的。上个星期,比艾莉还小了四岁的一个小男孩得肺结核病死了,镇上唯一的一个老牧师把他匆匆钉在一个小棺材里,一边钉一边嘴里咕噜咕噜地念祝祷词,然后草草收场,着急忙慌地要把小棺材扔到镇外去埋。男孩母亲追着一路跑,求牧师把墓穴务必挖深一点,不要让感染者把他的儿子翻出来吃了。牧师嘴里继续呜哩呜哩,扭动肩膀急于甩脱母亲的手。乔尔正巧出大门巡逻,看到背着铁铲的牧师把小棺材随地一丢就跑回来。给一个母亲帮个忙大概也没有什么可耻的吧,毕竟今天的巡逻只有他一个人——随手帮忙可不是乔尔想让艾莉学的处世之道。他下马来把吓得魂飞魄散的牧师拦下来。那个男孩的墓被确保挖得很深。做这样的事,是我真的老了?他翻回马鞍上,归途中神思倦怠地望着黄昏时柔雅的紫色天空,空中歪歪扭扭的电线切割了它。黑色山峦母亲似的怀抱里,嵌着一片灯火通明的人间烟火。

当年和艾莉的旅途到达终点时,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而已。也许,当初偏偏选择他来走私艾莉就是天大的错。他清楚自己因一己私欲剥夺了所有人回到正常世界的希望,并不因此后悔,但隐瞒这个天大的秘密让他变得更沉默,更软弱。如若真相大白,镇上的孩子们会向他啐口水,失了骨肉的母亲们会将他撕成碎片,这些他可以不在乎。可重点,重点是……只要不让艾莉知道。她在镇里的庆典上默默无语地站到他身边,平日用小手段买通好朋友、非要凑着和他一起去搭档巡逻,搜肠刮肚地给他讲越来越烂的冷笑话,每当这时他就忍不住想,哦,若是知道了我在骗她的话,她一定是最恨我的那一个。她会立刻搬走、会与我尴尬无言。面对一个赶去试镜的梦想当演员的姑娘,我把制片方的公司炸了,她会余生都在怨恨和不理解我中度过的。

夏天来临的时候,他终于想起来教她游泳。艾莉开始长高了、但还是细瘦,穿着T恤和夏天的短裤,活像个男孩子似的驼背站在林间冰冰凉的岩石上。河水像清凉的三层蛋糕,缓缓向下游流动着。这是一片铁丝网拦起的安全区,镇子在他们身后,不远处就是夏天怀俄明州淡蓝色的山脉,渗着丝丝缕缕的白雪。

“我恨这个。”

她看着他靠着雪松读书,镇子里新开了图书馆,连乔尔都被那些厚厚的书蛊惑了。好像此刻的游泳完全只是她一个人的困境。

“你会感谢我的。”

“来不及了,我今年夏天就会淹死在这条河里,到时候你会管它叫艾莉河么?”

“如果你学不会的话,那当然了。”

“你能不能……”小姑娘叹着气,“如果我浮不起来了,你会来帮我吗?”

“我不能老是来帮你。”他有点阴郁地回答,“我不会永远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的。你要试着自己做一次。”

“OK fine, Daddy.”她翻了个白眼揶揄他,然后纵身往水里一跃。

他一页也看不进去了,等了漫长的片刻却不见她头冒出来。他害怕了,立刻吓得跳进河里找。雪松林间有人焦急地在喊艾莉的名字,他过了一小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声音。他沉进水里,看到艾莉像尊小女神像似的躺在河底和水草缠在一起,赶紧游上前把她抢救到水面上来。艾莉咳了他一脸,嘶哑地笑着,拍打着水。乔尔让她扒着他的肩膀,在他身后漂浮在水上。艾莉按着他的肩,双腿僵硬地划水,一边颇有些戏谑地说:“乔尔,谢谢你,谢谢你救了我的命。”

他最终的落幕一点也不歌剧,年迈、拥有女儿、镇子里社会性的生活让他失去了走私客时期的敏锐和多疑。他淹没在自己的血里时,想到的也是那个雪松林溪水里的夏天。艾莉手脚并用哭着爬到自己身边来,十九岁的姑娘的眼睛简直像那条老黄狗一样哀伤。小女孩把他脏兮兮的脑袋抱在怀里,他嗅到她衣服上的汗味和大麻味。叛逆的美国青少年。她用手一遍又一边抚摸他血淋淋的额头、残破的已经没知觉的耳朵。他的不善言辞的小女孩一直对他那么怜惜和温柔。他非要给她逆天改命,然后他被降下重罚。

“艾莉,原谅我。”他用最后的力气向女孩忏悔,只求死后她不要太怨恨他的自私。

艾莉此刻还如那个他重伤了的冬天一样,像哄孩子似的轻拍着他。被他从火中祭坛上抢回来的女孩说:“够了,乔尔。我知道你骗了我。”她说:“我一直以来都知道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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